第七十八章镜中异时-《清辞归浩外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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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火折子的光芒在铜镜迷宫中摇曳不定,将李浩和清辞的身影投射在数百面镜面上,每一个倒影都略有不同,仿佛记录着无数微小时空差异中的他们。

    清辞的手指悬停在最近的一面铜镜前,她的指尖在真实空间中静止,而镜中那苍白的手指却仍在向前移动半分,才缓缓停下。这细微的时间差让她脊背发凉。

    “不是错觉。”李浩的声音在嗡鸣的回响中显得格外低沉,他举高火折子,照向更远处的镜面阵列,“每一面镜子的延迟时间似乎都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他们缓缓向前移动,清辞刻意放慢动作,仔细观察着两侧镜中世界的反应。当她抬起右脚踏出一步时,左侧一面铜镜中的她才刚刚抬起左脚;右侧另一面镜子里的她则已经迈出三步,身形扭曲如水中倒影。

    “这些镜子……”清辞突然停下,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,“它们记录的好像不是现在的我们。”

    李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。他站在一面特别巨大的铜镜前,那镜框雕刻着复杂的天文图案——北斗七星、二十八宿、还有一条衔尾蛇缠绕的黄道带。镜中的他比现实中的他年轻几岁,穿着他记忆深处那件早已破损的黑色劲装,那是三年前师父失踪时他的装束。

    “看这里。”清辞指向镜中李浩的腰间,那里挂着一枚玉佩,现实中早已在三年前的战斗中碎裂,“镜中时间……是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止。”李浩转向另一面镜子,那面镜中的清辞正低头看着手腕——现实中她手腕上只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旧疤痕,而镜中的她手腕上却有一个清晰的胎记,形状如展翅之鸟,正隐隐泛着幽蓝微光。

    清辞倒吸一口凉气,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腕:“那是……我五岁之前的胎记。祖母说我发高烧后它就消失了。”

    “镜中记录的是你五岁时的状态。”李浩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激动,“观世殿,观测时间……这些镜子真的能映照出不同时间的我们。”

    他们在迷宫中继续前行,每一步都更加谨慎。铜镜中的影像开始变得越来越混乱——有时镜中的他们比现实中年轻许多,有时又苍老得白发苍苍;有时穿着从未见过的服饰,有时身边还跟着早已逝去的故人。

    在一面镶嵌着黑色曜石的铜镜前,清辞看到了令她浑身僵硬的画面:镜中的她并非独自一人,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,那人的眼睛在镜中反射出幽蓝色的微光。

    “幽蓝眼睛……”她喃喃道。

    李浩迅速转向那面镜子,但当他看过去时,镜中只有清辞一人,她身后的身影已经消失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    “他刚刚还在!”清辞急切地说,“就在我身后,那双眼睛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相信你。”李浩将火折子举得更高,仔细观察镜面。曜石边框在火光下显现出细密的刻文,他勉强辨认出几个古篆字:“观往昔,证来者,时非线,镜非镜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清辞问。

    “时间不是一条直线,镜子映照的也不仅仅是反射。”李浩眉头紧锁,“这些镜子可能连接着不同的时间节点,甚至……不同的可能性。”

    他们继续深入,迷宫的结构开始发生变化。原本规律排列的铜镜渐渐变得杂乱无章,有的倾斜,有的碎裂,有的镜面蒙尘,映出的影像模糊不清。空气中的嗡鸣声也逐渐增强,变成一种低频的震动,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某种巨大力量的影响下微微震颤。

    “你听到什么了吗?”清辞突然停下脚步。

    李浩侧耳倾听,除了铜镜反射产生的回响和那种低频震动,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声音,像是……呼吸声?不,是低语,来自四面八方镜中的低语。

    那声音最初模糊不清,渐渐变得可以辨识。不是现代语言,而是某种古老方言,音节复杂而韵律奇特。清辞努力分辨,只能听懂零星的词汇:“观测者……平衡……选择……代价……”

    “镜中人在说话。”李浩的声音紧绷,“他们不是我们的倒影,他们是……不同时间、不同可能中的我们,或者说,曾经进入过这里的其他人。”

    这个推论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。如果每一面镜子都连接着一个时间节点或可能性分支,那么镜中的影像可能拥有某种程度的自主意识,甚至记忆。

    在一面布满裂纹的铜镜前,李浩看到了令他呼吸一窒的画面:镜中的他跪在地上,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——那是清辞,但比现在的她年长几岁,眼角有了细纹,发间夹着几缕银丝。镜中的李浩仰天嘶吼,表情绝望而疯狂,而他身后的背景不是观世殿,而是一片废墟,天空呈诡异的暗红色。

    “那是……”清辞也看到了那面镜子,声音颤抖。

    “一个可能的未来。”李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“但不是必然发生的未来。记住,这些镜子映照的只是可能性。”

    话虽如此,那画面的冲击力仍在他心中回荡。他从未见过自己如此失控,也从未想象过清辞会那样倒在自己怀中。

    他们绕过一个拐角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他们来到了迷宫的中心,一个圆形空间,直径约十丈。这里没有墙壁,只有十二面巨大的铜镜呈圆形排列,每一面都高达两丈,镜框材质各异:金、银、玉、木、石、铁、铜、锡、铅、陶、骨、漆。

    十二面巨镜围绕的中心地面上,刻着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,像是星图,又像是某种精密仪器。图案中心有一个凹陷,形状大小恰好与清辞从小佩戴的那枚“观世珏”相符——那枚玉佩已在之前的冒险中碎裂,只留下半块残片被她小心收藏。

    “十二元镜阵。”李浩认出了这个布局,“对应十二地支,也对应一天中的十二时辰,一年中的十二月。这是观世殿的核心。”

    清辞从怀中取出那半块观世珏残片,玉佩在火折子的光芒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她犹豫地看向李浩:“要放进去吗?”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李浩仔细观察每一面巨镜中的影像。

    金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现在的样子,而是一个庆典场景,无数人身穿华丽古装,正在朝拜什么;银镜中则是战场,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;玉镜中是安静的庭院,一个老者正在教导孩童读书;木镜中是森林大火,生灵奔逃……

    每一面镜子都展示着不同的场景,似乎对应着不同的时代、不同的可能性。而在铁镜中,李浩再次看到了那个令他不安的画面——暗红天空下的废墟,但这次角度不同,他能看到废墟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深坑,坑底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发光。

    “观测者之心。”清辞突然说,她正盯着锡镜,镜中映出一座祭坛,祭坛上悬浮着一颗不规则的多面晶体,散发出柔和的蓝光,“那是‘观测者之心’吗?”

    李浩走近锡镜,镜中的晶体缓缓旋转,每一个切面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——高山、大海、城市、沙漠、星空……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收纳其中。

    “可能。”他回答,“但镜中景象不一定是真实的,也可能是象征,或者……陷阱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需要决定放不放玉佩。”清辞握紧手中的残片,“如果这真的是观世殿核心,激活它可能会揭示真相,也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。”

    李浩环顾十二面巨镜,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:所有镜中的场景都在变化,唯独陶镜中的影像静止不动。那镜中映出的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圆形空间,但镜中没有他们的身影,只有空荡荡的图案和十二面镜子,而陶镜本身在镜中也不存在——形成了一个逻辑悖论。

    “那面镜子有问题。”李浩指向陶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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